前監察院長 大書法家于右任
于右任題行天宮之匾
我對宗教是「博愛座」型的,遇到廟看見神都可以拜.這回到了台北行天宮,恭敬的向關帝君行三鞠躬禮.在大門口一抬頭見著于右任所題的匾「行天宮」.這讓我聯想到,右老所寫的一幅字「正統鹿耳門天上聖母紀念碑」,這牽涉到一樁媽祖廟鬧雙包的公案.
東京中央沐春堂拍品 于右任書法「正統鹿耳門天上聖母紀念碑」
在台南安南區有兩座媽祖大廟,它們都說自己才是正統的媽祖廟(也就是承繼鄭成功時代的媽祖香火).一座是位於安南區土城的廟叫正統鹿耳門聖母廟,另一座是位於安南區顯宮的鹿耳門天后宮.
鄭成功攻台之役地圖
媽祖這神明當然源自中國大陸福建.傳說鄭成功獲得神明保佑,因潮汐大漲,使他的戰船得以進入鹿耳門港內,而順利登陸擊敗荷蘭人,因此他下令建廟供奉隨艦而來的3尊媽祖神像.也有一說,在鄭成功前,台南就已經有小型媽祖廟.但是由鄭成功下令建的廟,等於是官廟,在老百姓心中地位不同.總之,十七世紀時媽祖就已經是台南民間信仰.
台南土城的正統鹿耳門聖母廟
清朝同治年間一場洪水,導致大水沖倒了古鹿耳門媽祖廟,就此埋下雙胞紛爭的種子.說法之一是,在日據時代,村民重建廟宇,將寄祀臺南水仙宮的天上聖母神像和五府王爺共祀於一廟內.1960年,將廟名改為『正統鹿耳門聖母廟』.民國50年7月,于右任題了「鹿耳門原址天上聖母紀念碑」.當時的台灣省政府主席周至柔也題字「民族英雄鄭成功鹿耳門登陸紀念碑」.民國70年4月,蔣經國總統還立民族英雄鄭成功銅像.1975年由於土城地區發展興盛,因此便遷廟重建,現址於1983年落成.他們官網介紹: 仿北京紫禁城宮殿式建築，南北四進三落五殿，建坪二萬餘坪，享有遠東第一大廟宇之譽.
台南顯宮的鹿耳門天后宮
另外一派的說法是,同治年間的大水把神像沖散了,媽祖暫祀於民家,並且由民眾輪流供奉祭祀.其他神像寄祀於臺南水仙宮.一直到民國35年（1946年）,才有當地仕紳林洋等人募款重建寺廟,從民家迎回媽祖,並且以「天后宮」的名義登記寺廟.民國66年在今址重建,並且一直不斷擴建.民國七十三年,舉辦全國首次之羅天大醮,參拜人潮超過50萬人次.還主辦開台聖王延平郡王廟宇聯誼會,模擬鄭成功率領大軍進入鹿耳門登陸北汕尾島實況.當時李總統登輝先生率有關部會首長到鹿耳門天后宮參訪.
李登輝總統為鹿耳門天后宮題匾
就和北京與台北爭誰才是中國文化與民主政治的正統政權一樣(起碼以前的中華民國政府是敢爭取的),這兩座廟宇爭奪香火正統也毫不相讓.各有一套說詞,各找政治關係當靠山,鹿耳門天后宮曾經費盡心力找來李登輝總統.而于右任的「正統鹿耳門天上聖母紀念碑」就是早期『正統鹿耳門聖母廟』政治實力象徵.
五十年前的正統鹿耳門聖母廟 圖片:臉書
于右任也是博愛型的書法家,從鼎泰豐到台電公司和龍山寺及聖母廟,于右老都樂意題字,他的墨寶都分別呈現在木匾和石碑上,至於于右任為公私機構題字的紙本本體絕大部分都未能妥善保存.讓人驚喜的是,我在近日居然看到于右任的書法「正統鹿耳門天上聖母紀念碑」,而且還可以買得到!因為這幅字是東京中央沐春堂於八月十八日,在台北拍賣的拍品.
于右任為台北艋舺龍山寺寫的對聯
民國四十四年,于右任為台北艋舺龍山寺的正殿寫了一幅大對聯:「菩提為樹，般若為航，象教導人為善. 梵宇自莊，源流自古，龍山得地自高」.字刻在石碑上後,這對字的書法就不見蹤跡.二十多年前,有文物販子找上我一位藏家朋友,要賣龍山寺這于右任的對聯給他,後來這位資深藏家一直自責自己是豬,因為那時開價才新台幣六十萬,朋友卻嫌貴沒買.兩年前,我在台北的一場書法展,倒是有幸見到了這幅對聯.
東京中央沐春堂拍品 于右任的「正統鹿耳門天上聖母紀念碑」局部特寫
2017年5月,于右任的11言對聯以460萬人民幣(約2100萬台幣)在廣州拍賣成交.2012 年,于右任書法更曾在北京創下747.5 萬人民幣(約3400萬台幣)的紀錄.所以東京中央沐春堂于右任的「正統鹿耳門天上聖母紀念碑」一出現,便引起我的注意,而且估價僅有新台幣12萬(人民幣兩萬四千元).
楊雲萍撰「鄭成功登陸地點紀念碑」
民國四十五年,台大歷史系教授楊雲萍率領師生實地調查鹿耳門,後來他肯定古天后宮遺址應在今顯宮里一帶,在民國五十年四月,楊教授和地方父老還立了一塊「鄭成功登陸地點紀念碑」( 『鹿耳門天后宮』官網還有全文).但當年七月,于右任就寫了「正統鹿耳門天上聖母紀念碑」.可以想像當年雙方拉鋸激烈.後來成大的黃典權教授認為,鄭成功登陸的鹿耳門溪一部分是在土城,也就是他也支持『正統鹿耳門聖母廟』.
東京中央沐春堂拍品 于右任的「正統鹿耳門天上聖母紀念碑」局部特寫
在雙方信徒冷靜和諧相處後,誰才是正統媽祖香火的爭議原本平息多年,兩座宮廟也都發展得很好.後來因為網路發達,在十年前,兩個陣營又有媽粉在網上互槓,一度掀起小波瀾.無可諱言,這幾年在刻意的政治操作下,因為去中國化,鄭成功突然不被掌權的政治人物重視了,沉默的地方百姓也矇了.政治想干擾文化之際,看于右任的「正統鹿耳門天上聖母紀念碑」讓人格外有感觸.其實不論寺廟大小或地域,媽祖就是正統,不是嗎?
東京中央沐春堂拍品 于右任的「正統鹿耳門天上聖母紀念碑」
東京中央沐春堂2019年八月拍賣會
預展：8月17日 10:00-18:00 自由入場
拍賣：8月18日 13:00 準時開拍
地點：華山1914文化創意產業園區 西一 西二館
(台北市 杭州北路 北平東路口）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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